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報導:涂素燕
攝影:練國偉
《十分專題》部落格:http://series888.blogspot.com
中學教師楊國順是位視障者,他覺得很多時候,企業不聘請殘疾人士工作,是因為不了解殘疾人士的狀況和能力,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跟殘疾人士相處……
殘疾人士的世界跟一般人的世界一樣,當中有熱愛學習、有創意、運動細胞好、社交型的人,也有內向、不喜歡學術理論、討厭運動的人。
如果讓殘疾人士跟一般人站在同一起跑點,享有平等接受教育及就業的機會,他們一樣可以發揮自己的所長。
楊國順是位失明人士,從蘇丹依德利斯師範大學畢業后,就在吉隆坡一所中學執教鞭。
在他執教的學校,只有他一位失明人士,“我們學校的校長,副校長都明白我的能力,同事也樂意協助我,校長和副校長經常鼓勵我,學校需要我的存在。”
可是他另一位視障朋友,在其他學校執教,該校的校長卻視他為一種負擔。
和學生一起合作教學
“失明人士尤其像我是全盲的,教書肯定有一定的挑戰性。”但以他本身的經驗,學生基本都滿意他的表現,不會覺得老師是視障者對教學有何影響。
倒是他自己,必須克服許多工作上的不便,我國的學生目前還是手寫作業,他無法通過語音電腦批改作業,需要通過義工為他念出作業內容以便批改。
每個星期有一天到兩天,他會帶著作業到十五碑盲人協會,跟義工一起批改作業。“如果是選擇題,我通常會請高年級的同學幫忙批改。”
我國學校還未實行電腦教學或投影機教學,他目前用點字教材教書。
“如果是一些圖表、地圖,我一般會找班上一些同學幫忙畫,跟學生一起合作教學。”
互相輔助組成社會
許多殘疾人士的生活跟一般人沒有兩樣,以視障者來說,他們多數可以照顧自己的生活,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進出自如。
但是因為視覺的限制,他們也會有需要他人協助的地方,楊國順說:“失明人士不管多么自立,都有需要人家協助的時候。”
他說,平時在學校會議填寫一些表格,就需要同事代寫,有時學生的作業簿混在一起,也需要其他同事幫他整理好。
“午餐時在食堂拿飯菜,如果亂撈很不衛生,所以每次就看有哪位同事在場,請他們幫忙。”
還有等候巴士的時候,視障者無法知道巴士的號碼,需要旁人告訴他們;巴士到站時他們無法知道,通常都會問身邊的人或巴士司機。
“好像去到南湖鎮巴士站,雖然建築物里有導盲線可以引導我們到櫃台前,但是我們不知道哪一個是自己要去的櫃台,一定要問人。”
這種情況就像我們在日常生活中,去到陌生的地方迷路,需要人家幫助一樣,周圍的人只要抱著平常心給予他們協助就好。
他覺得我們的社會還算有人情味,多數時候都有人願意對殘疾人士伸出援手。
出生時就沒有手腳,以自身成長經歷寫成《五體不滿足》而成為家喻戶曉的日本作者乙武洋匡曾說,這個社會里每個人都是一片拼圖,很多拼圖才能構成一個社會。
每片拼圖都有凸出來和凹進去的地方,自己做不到的事情,就是凹進去的部分,可以藉別人凸出來部分幫助達成。
一般人也有擅長的事和不擅長的事,做得到的事和做不到的事,大家都是互相輔助,組成一個社會。
鮮少接觸造成隔閡
在日常生活中遇到殘疾人士,你會上前幫忙,還是視若無睹?
有時候公眾人士不願意接觸殘疾人士,未必只是因為冷漠,而是不懂怎樣幫助他們或如何跟他們相處。
我們的社會,長期以來忽視“傷健共融”的理念(“傷健”意指傷殘與健全人士),輪椅使用者黃世凌表示,平時一般人很少會接觸殘疾人士。
他說,殘疾人士在工作場所,很難跟人打成一片,有時候是雙方的問題。
一些殘疾人士本身有心理障礙,可能很難打開心房接受其他人,“很多人也不懂得如何跟殘疾人士相處,擔心傷害對方的自尊心,所以,很多時候,在職場上,雙方都會保持一定的距離。”
楊國順也覺得殘疾人士跟一般人很少接觸,原因是雙方都不了解對方。
他建議學校可以在團體活動中,增加“傷健共融”的團體活動,讓學生從小就有機會接觸各種組別的殘疾人士,了解殘疾人士的生活,改變社會大眾對殘疾人士的負面印象。
“有時候也不能只怪社會不理解殘疾人士,我也遇過殘疾的老師,總是以肢體障礙作為藉口,不願意好好工作,讓校長覺得殘疾人士不能勝任教書的工作,破壞了殘疾人士的形象。”
他認為,殘疾人士應該好好把握工作機會,盡責做好本分。
學習融入正常社會
不只是一般人需要了解殘疾人士的需求,打破彼此之間的隔閡,殘疾人士也需要機會學習融入社會,跟一般人相處。
楊國順認為,許多殘疾人士小學時可能需要上特殊學校,可是中學后如果學習程度沒有問題,最好能夠進入附有特殊教育班的普通學校,因為他們也需要跟同學相處。
其實,視障者可以在一般學校就讀,不需要太多特別輔具或器材。
他中學時就讀檳城再那阿比汀中學(Sekolah Menengah Kebangsaan Haji Zainul Abidin),學校設有視障學生融合課程,一直以來,他都是跟同學上課,在學業上一起競爭。
而同學已經習慣跟視障者一起相處,從來沒有發生欺壓這類不愉快的事情。
他中學時,是由學校輔助的老師,把作業和考卷使用打字機打成點字,他完成的功課和考卷,再由輔助老師翻譯成一般語言,交給教授該科目的老師批改。
上到大學就可以選擇盲用電腦,更方便整理筆記和做功課,並不需要輔助老師協助,遇到一些困難,多數是請同學幫忙。
大學時只需要為視障者準備小房間,方便他們考試或做功課即可。
視障不是阻撓一個人學習、升學的障礙,在我國有許多視障者,都能夠順利接受高等教育,只擔心學校不了解他們的狀況,剝奪他們受教育的機會。
讓學生學習互愛互助
楊國順在學校里,學生對他相當熱情,上課之前,經常會到辦公室“接”老師到課室,下課時也會“送”老師到辦公室。
他在熟悉的環境其實“健步如飛”,不過他一般不會辜負學生的一番貼心。
他笑說:“一些學生可能是因為同情心,一些可能是因為在課室里呆悶了,想趁機出來走走。”
他把這當成一種機會,讓他們學習如何協助殘疾人士,希望他們養成這種習慣,在外面看到殘疾人士,也可以很自然地協助他們。
他希望自己至少可以影響學生對殘疾人士有一種正面的看法,“他們有一天離開學校以后,想起自己有位老師是視障者,也一樣可以教書、就業,而平等對待其他殘疾人士。”
教育,除了學術以外,應該包括人與人之間相處的互愛互助、待人處事等範疇,他跟學生的互動相處,就是一種很好的社會化學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