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報導:涂素燕
圖:練國偉、受訪者提供
《十分專題》部落格:http://series888.blogspot.com
一對夫婦只是擠牙膏方式不同,都可以擠掉一段婚姻。
就算同一個國家出生、同樣環境成長、同樣教育背景的夫婦,在婚姻中難免產生磨擦。
別說兩個來自不同國家的男女,面對不同國情文化、不一樣的生活習慣、迥異的思想價值觀,婚姻中必須接受的考驗和磨合更大。
異國婚姻,只是遷就對方飲食習慣的保“胃”戰,就是一大難關。
人活著,吃喝拉撒睡是基本需求,誰說吃飯不是大事?炊煙隨時燃起戰火,考驗家庭和諧。
昝瀟瀟來自內蒙古,在這個草原國度,羊肉、牛奶製品就是當地最大飲食特色。
牛奶當水喝
瀟瀟說:“我們在內蒙古,每餐都是吃羊肉,很少吃蔬菜米飯,平時牛奶當水喝。”
可是本地人都吃米飯,要吃羊肉也不容易找,她說剛到大馬時,餐餐都吃不飽。
“現在飲食強調多菜少肉才健康,經常又有一些研究說什么奶也不能喝,可是我們內蒙古人一直都是吃肉喝奶,如果有問題,內蒙古不就已經沒有人了嗎?”
內蒙古人就算做月子時也是吃羊肉和喝牛奶,她在內蒙古生小孩,坐月期間都是喝牛奶,母乳充足。
她反而覺得自己來到大馬后,為了適應這里的飲食習慣,腸胃和皮膚都變差了。
飲食習慣口味迥異
林艷嫁來大馬兩三年,對這里的飲食還是不習慣。
她來自湖北,湖北飲食口味重鹽偏辣,跟這里的口味有很大差異。“儘管本地人也吃辣,但是湖北菜的辣跟本地的辣不一樣。”
還有就連切菜的方法也不一樣,好像四季豆、羊角豆,本地人習慣斜切,她老家都是直切。
中國人日常很少外食,多數在家用餐,就算雙薪家庭,夫婦放工回家還是會做飯,本地人較常外食,也令她很不習慣。
她嫁來大馬之前在深圳工作,深圳已經很少大排檔、路邊攤,大部分都是餐廳,而且餐具都會經過消毒。
但是本地還是有很多路邊攤,她吃得不安心,都盡量選擇有門面或商場里的餐館。
馮秀麗來自廣州,婚后跟老公的家人同住。開始時她煮的飯菜老公家人吃不慣,家婆煮的她也吃不慣。
“總之,所用的材料醬料都不一樣,煮出來的味道完全不一樣。
后來她逐漸適應這里的飲食習慣,現在家里都是家婆做飯。但是她還是經常會從家鄉買一些湯包、海味、醬料等回來,偶爾給自己加菜,不過老公家人對她的家鄉菜仍然興趣缺缺。
生孩子坐月子時,本地的方法跟她家鄉的方法也完全不一樣。
“但是我覺得本地的方法比較好,所以照著本地方法坐月子,我妹妹從中國來為我煮坐月餐,但是煮法食譜全是我家婆教她,雖然吃不太慣,但是為了身體著想,還是照吃。”
本地華人更會歧視
幾乎每一位嫁來大馬的中國太太,都有過被本地華人公然歧視的經歷。
大白兔曾是本地中國留學生,畢業后在本地工作過一段時期,后來嫁給本地人,前后在大馬生活8年。
大白兔是她在“中馬婚姻群”中的昵稱,在我國生活多年,她深切體會到,本地華人對她們懷有一定歧視,倒是馬來人對她們比較友善。
初到大馬時,一位本地朋友介紹她認識另一位本地朋友,對方一知道她是中國人,馬上就說:“這些‘小龍女’都是漂洋過海來‘找吃’的。”
她當時聽不懂對方說什么,覺得很奇怪,追問朋友:“他在說什么,什么是‘小龍女’,什么是‘找吃’?”朋友只說別管他,他亂說話。
搞懂對方說什么之后,她覺得很無辜,認為:你們怎么可以這樣看待我們?
有一次,她和妹妹搭德士,德士司機從望后鏡看她們,知道她們是中國人,就問:“小姐,你們一年是怎么收的?”
她以為對方是問她學費一年多少,就答:“大概幾萬塊吧!”
對方卻說:“哎喲這么貴啊,如果我有錢就包養你們。”
氣得她跟妹妹馬上要對方停車讓她們下車,對方才趕快道歉:“原來你們不是做這行的,對不起。”但她們已怒不可遏,堅持下車。
她也曾試過被本地女性指著問:“你們中國人嫁來這里,我們要嫁去哪里啊?
她覺得這種指責不公平,回應對方:“安娣,你不能這樣講,我們也是付出自己的青春時光嫁到這里,我們跟你們一樣在為家庭付出。”
治安問題最大困擾
很多中國太太嫁來大馬多年后,還是會被老公的親朋戚友問:“中國的廁所是不是沒有門?你們是住在山里的嗎?”
其實,嫁來本地的中國太太,大部分來自中國城市,或在中國城市就業,如果以硬體設備來說,吉隆坡遠不如她們原來居住的城市。
今天中國很多二線城市像天津、重慶、武漢的硬體建設,都比這里進步很多,但是她們來到大馬卻要被人家看不起,覺得好氣又好笑。
很多中國人來到大馬,都覺得很不方便,尤其是公共交通系統非常“破爛”;物資方面,買個東西也不如在中國方便。
娶大馬籍女性的張生說,目前中國城市公共交通的銜接網絡很便利,不只乘搭地鐵方便,就算乘搭公車,也可以通過手機隨時隨地上網查詢公車在哪個位置,預估公車到站時間。
在大馬,自己不開車,好像哪里都去不了,尤其是中國人來到這里語言不通,就算有駕照,路牌也看不懂,乘搭德士也不好跟司機溝通。
不過這些問題都好說,對她們來說,大馬最大問題是治安不靖。
許多中國太太在這里都有被掠奪、被搶的經驗,李艷在丹絨加弄的住家就進過兩次賊。
馮秀麗剛嫁來大馬時,老公和家翁就不斷提醒她,一進屋子就要馬上鎖門,自動門不可以全開等,“我們在廣州的時候,就算半夜,街上還是很熱鬧,就算一個人走在街上,也不覺得不安全,但在這里就不行。”
治安問題,加上中國太太在這里人生地不熟,語言不通,很多中國太太的丈夫因而不放心讓她們單獨出外或到外工作。
好人壞人無關國籍
大白兔說,許多中國人來大馬從事不正當行業,不只大馬人反感,中國人也很反感,她笑說:“正是這些風塵女郎,影響我們良家婦女的形象。”
她認為,因為這些害群之馬,也影響到中國籍配偶在本國的居留權益,這對她們來說很無辜及不公平。
她說,哪里都有好人和壞人,她試過找本地人修冰箱,結果對方再也沒有把冰箱還回來,也試過借本地朋友錢,對方從此消失。
她認為,好人壞人是個人品德問題,跟國籍沒有關系,不能一支竹竿打翻全船人。
中國國土很大,人口十多億,把部分中國人的行為,加諸在所有中國人身上,對他們是非常不公平的。
她希望我國執法機構,可以加強力度,打擊來馬從事不正當行業的中國人,禁止他們入境,讓他們受到法律制裁,而不是因為有中國人從事不正常行業,就禍及所有中國人。
“我希望在大馬沒有中國騙子,沒有中國乞丐、沒有中國妓女,也希望大馬可以安定團結、治安更好,小家庭幸福。”
介意他人詆毀中國
就算同樣國籍的夫婦,談政治都可能談到翻臉,對不同國籍的夫婦來說,國家大事更是敏感話題。
中國爆發奶製品污染事件那段期間,李艷的老公每次看到報章報導,都會跟她說:“你看,你們中國奶粉都有毒。”
她聽了氣不過,回應老公:“中國的奶粉都有毒,我怎么長得這么大?”
寶兒說:“我們姐妹在一起的時候也會聊到中國奶粉不安全、醫療不安心等問題,但反過來聽別人這樣說中國時,心里總覺得不舒服。”
她頓了頓,繼續說到:“不管怎樣,中國還是我的母親,我自己說中國的不好,可能沒怎樣,但聽到別人說自己的母親不好,心里就不舒服。”
一些中國太太會跟老公定下協議,老公不說中國不好,老婆不說大馬不好,避免雙方引起爭議。
馮秀麗是廣州人,平時習慣說廣東話,她如果不說自己是中國人,很多本地人都無法察覺她是中國人,可是她每次都會跟初相識的人說自己是中國人。
“多數人聽了的反應都是‘原來是中國妹’,我覺得我是中國人,我很驕傲,沒有必要隱瞞這個事實,至于別人怎么想,我就無法控制了。”